【温周】年(上)

*以年为计时单位,写写他们以后的事

*本篇涉及地点:四季山庄

*这篇比较像白米饭,下篇比较像糖

 

 

后来两人从长明山下来,北上入京,回了一趟四季山庄。

现任天窗首领段鹏举依旧是个勤恳的管家,把山庄搭理的有条不紊。周子舒原本还收敛着的大爷暴露的一干二净。

这一住便是从初冬到山庄的桃花开遍,这期间两人喝喝酒,为了分个上下上梁揭瓦......腻腻歪歪平平淡淡,却乐在其中,除上几件小事值得一提,倒没什么好说的。

第一件事发生在刚回山庄在正厅歇脚时,周子舒抿了一口段鹏举刚沏好的茶,像是想到了什么,对段鹏举说:“我这儿有个天资极佳的苗子,以前拜我为师,不过被我和温兄左一言右一句的点拨的有些歪了,不如留给你送遣。”张成岭很有眼见的就着段鹏举刚沏的茶,对人一拜,喊声“师父”。

张成岭就这么被周子舒甩手塞给了段首领,段首领接了茶,还乐呵呵地把周子舒送回人院子门口。温客行十分自觉地推门进去,不知从哪摸出个核桃,随意一靠,掰了个核仁便往周子舒嘴里抛。

当时段鹏举正说着:“客房收拾好了,请温公子跟我来。”

周子舒下意识接住了,嘴上还说着:“不用,他就和......”核桃味在嘴里散开,周子舒脸色一变,赶紧将东西吐出来,对着抛物来源道:“温客行!你给我睡客房!”

温客行笑眼眯眯,“我不。”

段首领便明白了两人的关系,识趣地躬身退出院门。

周子舒神色严肃地盯着温客行,最后自己也笑了,妥协道:“行吧。”

“惩罚你叫我温兄的。”

“行行行,温娘子,你就会得了便宜还卖......”

周子舒的话止于温客行靠近着头抵头时落下的一个吻。

正好被关门的段首领看见,置之一笑,也好。

 

 

天转霜露,炭火煴盆,周大爷想吃野味了。

“娘子。”周子舒喊了一声。

“嗯?”温客行将人整个圈在怀里,下巴搁在周子舒肩窝,眯着眼睛像只慵懒的大猫。

“今晚带你去个好地方。”

“美人苑吗?”温客行语气中带笑。

“是啊,尽是美人呢。周子舒”朝后一压,枕在人肩头。

“都没阿絮好看。”温客行一偏头,鼻翼蹭着周子舒脖颈,“阿絮,你好香啊。”

被周子舒一手拍开,“啧,痒。”

 

入夜,两人翻墙出去,一路东行,从人家零星散落到夜京的灯火繁昌,两人一前一后,轻驰盈跃,路径花月之地却没有住脚,直到城外邻郊。

周子舒轻车熟路地带着人在密林里穿行,温客行加快了脚步,凑到周子舒耳边轻声道:“这荒郊野岭的,这可真是美人......”

转眼处没了密林阻挡,视线豁然开朗,温客行终于见识了周子舒口中的美人,“......深藏。”

直到周子舒上手在“美人”身上摸了一把,朝温客行招手示意,温客行还有些呆呆地没回过神,“梅花鹿啊。”

“嗯,美人,多好吃啊。”周子舒一下一下抚着梅花鹿的皮毛,一脸慈祥,小鹿却有些慌。

两人将鹿牵回山庄拴在马厩,周子舒还翻出一盆旧墨料,给梅花鹿易了个容,才回房睡下。

第二日温周二人在大厅对坐贪杯,商量着大年三十鹿是做成干锅还是涮火锅。太监那细长的正腔在庄外响起:“皇上驾到!”

段鹏举忙出去相迎,周子舒也是一惊,连忙躲进屏风里。

这还兴微服私访哟?

不过几步时间,皇上在段首领的陪同下进了正厅。

“大胆!何人见了当今圣上还不下跪行礼!”公公拂尘一甩,指着温客行骂道。

“哎。”皇上只觉有趣,抬手制止人别说话,转头问段首领,“这可是你新结识的江湖朋友?”

段鹏举还没说话,装出个面无表情的温客行冲皇上一抱拳,说道:“我闭关五载,前日刚出关入世,前来找周兄喝酒叙旧,不想周兄竟是先走一步......”说罢眼神中流露出些许伤神,复又坐下饮酒。

皇上只当人是失了知己悲痛不已,出口安慰几句:“朕当年听闻周絮死讯也是悲痛不已,现在才慢慢好些”云云,就被马厩传来的鹿鸣吸引了注意,向段鹏举问起。

早上段鹏举听周子舒说起昨夜山里猎了只梅花鹿,涂了层墨水,现在便睁着眼睛胡诌扯谎:“那是七爷从南疆弄来的乌鹿,说是肉香味美,弄一头给山庄的人尝尝。”

皇上这就不免有些酸了,“周絮与老七关系可真是好啊。”可一个都投胎转世了,一个远在南疆,也只能嘴上拈着酸,被段首领领去观赏一番。

温客行也一同过去,走在最后。趁前人不注意,身后一名不远不近跟着的小厮低着头躬身走到温客行身边,整个人抖成了筛子。

温客行叹息一声,压身凑过去,无奈道:“阿絮,你可真是......”正是不知什么时候易了容的周子舒。

前面的人已经到了马厩,等温周二人到时,正好听见公公拖着腔封赏:“此鹿通体乌黑,生的灵性,圣明甚爱之,特赏皇家牧草以饲之!

周子舒一听实在是憋不住了,一闪没了踪影。心心念念的人不在身边,温客行也没了兴致,转身去寻周子舒,听了一耳朵皇上给段鹏举说的话,也笑了。

没进院门就听见一阵笑,等温客行慢悠悠趟回屋时,周子舒已经笑得捂着肚子近乎岔气了,“哎呦,你怎么这么磨蹭,快给我来揉揉肚子。”

然后周子舒被温客行拉进怀里,搓揉一番,“你也笑得太放肆了。”

“哈哈...没事,嗯,这边给揉揉。”

温客行等人消停了,才起了话头:“刚刚听那皇帝说,‘老段啊,年夜还是热闹点好,你入宫来尝尝上次野猎时生擒的梅花鹿。看哪味更佳。’”

温客行还仿了一番那人的语气神色,周子舒顿时又笑得蜷成了一团,想抬手擦眼角出来的泪,手却被温客行往后一制钳在背后,周子舒一个没防备,一时竟没找着脱身点。

这丫的居然又耍阴!

然后泪就被温客行灵活的舌尖勾走了,这之后温客行还逗他笑,不过就有些断断续续的了。

年夜,鹅毛飞雪,可能是瑞雪兆丰年,山庄都多了几分尘世的热闹。

“老段,早回啊。给你留盘肉自己涮。”周子舒手拢在宽袖中,斜靠在门上,还没目送到人马车走远,周子舒便已钻回火炉里。

 

然后三个时辰之后,段鹏举回来了。

“还真早回啊,宫里鹿肉怎么样?来,你的一盘肉。”周子舒因为嚼肉口齿不清,飞了盘肉给段鹏举。

段鹏举接了肉,却不接话,有些哭笑不得的说:“周大人这鹿可是从东园猎来的?”

“嗯,是啊,怎么了?”周子舒装傻充愣。

段首领注定没能一品宫中的鹿肉,倒是吃了一通波及而来的火气,据人报上来的说,鹿自己逃出圈养的围栏,跟着来接它的鹿群回徙了。

 

 

桃花初苞,周子舒在清晨先开了坛桃花酿。

温客行自从跟了周子舒之后,夜里强留的一根神经便好像松弛了,等他发觉怀里的人不见了时,床席已经有些发凉。

他像是生怕人又跑了,冲出门却见周子舒静静坐在阁亭,没什么表情,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坛酒,犹似一尊冰冷的雕像。

温客行急急从身后拥住他,周子舒这才被染了点温度,露出一点笑,“怎么就起了?”

“怕你丢下我跑了。”温客行头埋在周子舒背后,声音闷在里面显得很委屈。

周子舒眉眼弯了,拍着人圈住自己的人,一下瞥见温客行裸露的脚趾,出口的安慰打个弯,脱口道:“你能耐啊出个门鞋都不用穿。”还不忘抽人一下。

温客行也恢复了以往拌嘴的模样,恶狠狠道:“哪有你能耐啊出个门外衫都不用披。”说着把人搂得跟紧了。

周子舒摸了摸鼻子,“回屋吧?等会儿带你见个人。”语气里还带了个上扬的“啊”,也算是哄人听话了。

 

两人行走在山道上,周子舒一改常态穿了身素服,越往上人便也越沉默了,提了坛桃花酿的手还有些不堪重负似的发颤,温客行追身牵起了他的手,才想有了助力一般稳下来。

温客行轻声道:“牵你的手,没事。”

周子舒转头一笑,没有反驳,还有些感激地点点头。

最后拾阶而上,快登顶时,周子舒开口了:“其实那个时候,我看见了一棵桃花树,树下站着......”

温客行将人一揽,直接带上顶处的平台,“嘘,我知道。”

平台上有个碑,上面刻着“梁九霄之墓”。

周子舒“嗯”了一声,说:“九霄的衣冠冢,他是我师弟,当年战死的......”周子舒人单膝半跪在地上,将酒一洒浸入地里,“给他尝尝,是我没保护好他。”

周子舒说罢回头看温客行,伸了只手。温客行上前握住了,将人拉起来。

周子舒“嘿”了一声,“你以前怕以后没人照顾我,现在有了。”然后周子舒偏头去吻温客行,一个没刹住,两人便十分大逆不道地当着死者的面把对方弄了个狼狈。

 

“周老爷和温老爷昨夜出门了么?怎么大清早的从外面进来?”

“没吧,我昨夜去外廊上油灯时还挺近里面闹呢......”说着耳根不自觉红了。

温客行一回头,两小仆的窃窃私语立马打住,低眉顺眼,有些噤若寒蝉。

周子舒拍了人一巴掌,“就你会吓唬小孩儿。今早入了趟山。”后一句是温声给小仆解释的。

两小仆禁不住好奇抬眼一看,才发现两人相望时眉眼含笑,还在玩笑。

“狐假虎威嘛,”温客行转去吩咐小仆,“你们周爷想沐浴,烧桶水来。”

“弄得好像你不洗一样。”

“借你光嘛。”温客行笑嘻嘻。

两小仆在上水时就很明智地换上了大桶。

 

江湖往来,生死看谈,周子舒这之后也是该吃吃该喝喝,温客行也是丝毫不担心,也就是回来后这冲动劲还没洗淡,让了人一回。 

 

 

   直到桃花开遍,满山淡粉染雪。

   温周两人携酒赏了一次花。那是春风一吹卷了满地桃瓣。周子舒摘了朵晚苞,随手别在温客行耳后。周子舒一转头,笑了。

   温客行生着一双黯了春光的桃花眼,灼灼又夭夭。

   “走吧。”

   于是他们走了,都不必收理行装,也不必让谁知道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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